疫情之中的光芒: 跨性别女士的心路历程

I.

我第一次踏入办公楼的那一刻依然让我记忆犹新。那是我工作的第二年，当时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我下定决心用一个改变性别的过程来解决一切我内心深处的冲突。这是在我内心的一场斗争，我要像自己一样地生活。

多年来，这种跨性别女性的生活一直处于斗争状态，灵魂与外在因素并不相容。这些外在因素包括官方登记时发给我的身份证件、父母的教育、学校的规章制度，以及许多在生活中只实行二元系统的因素，就好像这个世界除了性别为男性和女性之外没有其他人类了。出生时性别认同不一样的少数群体会因此而感到困难。许多跨性别女性实际上是知道也认识到我们是谁，但外部因素往往告诉我们并非如此。

有一天我终于问自己：“谁应该决定我们的生活？谁应该安安稳稳地过这种生活的人？我还是他们？”所以我开始向真实的自我转变。

每个跨性别女性都有自己“出柜”的故事。一些人从青春期开始，而另一些人则是在拼事业或暮年之际，这取决于在他们生活中的这些时间段内遇到的因素和限制。虽然我从 5 岁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到了我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之后，我才有勇气做性别重置的手术。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变得坚定不移。

这非易事，确实是漫长的一步。人生有许多必经的曲折，才能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和谐地表达自己。我们不必说在我开始接纳自己以前一直挥之不去的持续抑郁、压力和焦虑。在追求和平的过程中流过无数的泪水。

但我也感受到了一份力量，自从我做回自己真实地过生活，就像穿着女性化但仍然正式的衣服进入办公室，或者留着长到足以触肩的头发，我的内心变得更加平静舒畅。虽然我还没有完全达成我所愿，但这足以让我感到快乐舒适。就像梦想成真，那些过去笼罩着我的负面情绪一瞬间消失了。

II.

我像往常一样继续上班。我的同事对我的转变有自己的看法。有些人欣然接受了，也很友好，但只有上帝知道他们在我背后的真实想法。也许他们想表明他们可以表现得专业，但他们的内心仍然对像我这样的人持否定态度。我的假设真的发生了。

我想象中的乌云不可避免地到来了。有一天我听到有人找我的经理。他们一聊完，我就被喊了过去。一开始我注意到经理很难开口，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把这件事提出来，因为这与公司政策有关。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一再祈祷并不是我担心的那样。我的经理告诉我，因为有员工报告，人事部指示我要按照公司男性员工的标准剪头发，我感觉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如果我不遵守，将受到纪律处分。只有天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我如此小心翼翼留的这点头发将被夺走。那时我对自己作为雇员和公民的权利了解不多，所以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指示。

巧合的是，那天是星期五，我有周末两天时间了解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我尝试倾听圈子里其他朋友的意见，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有些人为了符合“男性”发型而剪掉头发。有一些人不愿意承受歧视，宁愿辞掉工作。

我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办？”为了遵守规矩，我已经被迫留了24年的短发了，不会再剪了，这次不会剪了。我不会再掉进那个抑郁的深谷了！

在我对下一步该做什么感到困惑时，我无意中听到圈子中的一些朋友说上班戴短假发。我在工作中开启了新的习惯。只要我的头发可以留着不剪，女性的一面就不再被压抑，我愿意戴短假发上班。

想一下这种情况持续了五年。每天早上做好准备，每天8-10小时，每周5 天保持这个样子是多么困难啊！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在工作中面临的压力可能只是工作和职场问题。但是对于跨性别社区的我们来说，我们的压力和不适感会因许多其它事而倍增，包括无法在工作中做自己，以及在遵守特定政策时感到不适。

III.

然而，我越是积极参与倡导，我对我们的权利就越有深入的认识。我在倡导工作中一直强调性别认同。保障少数群体生活的权利得到保护很重要，这样每个公民都可以自由地工作、接受教育和行使自我表达的权利。我也并没有停止向公众尤其是在跨性别社区中传播，他们无论什么时候申请工作，都应该关注一家公司是否需要实施政策多元化。

我不希望我的故事再次在跨性别女性社区发生。我不希望我圈子的朋友再面临这样的指控和复杂的情况，这很重要，可使我们不必忍受困扰，成为高效具有生产力的雇员。

我一边经历充满挑战的生活，一边不断地学习知识，了解我作为公民和雇员的权利。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更好地保护自己并捍卫自己的权利，我参加了许多研讨会和倡导活动。

如今许多大公司为了保持正确导向和竞争力，已经开始在公司管理中执行可持续发展目标 (SDG)。巧合的是，就像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了光芒，可持续发展目标所强调的其中一个使命就是性别平等。事实上，联合国非常关注跨性别社区面临的问题，因此我们的权利得以保护。

IV.

许多人在2020年受到疫情的影响。我想分享疫情发生时跨性别社区的一些故事。我们圈子里的一些人因为所在的行业没有盈利或无法生存而失去了工作，为了谋生不得不寻找其它工作机会。还有一些人由于政府执行行动管制令 (MCO) 遏制新冠的传播，工作天数减少而减薪。

有些做生意的人受到的影响要到关掉场所或部分分部的程度，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当然，对于不工作且没有永久住所的人来说，他们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因为援助的粮食和基本必需品只在某些地方分发，所以他们很难获得。

虽然我们都不得不艰难地忍受这一切，再加上不断担心感染新冠风险的焦虑，但我看到一些积极的变化已经开始发生。在家工作时，我不再需要面对纷繁高压的情况，例如戴着假发在办公室工作的焦虑。由于我不再需要处理这种情绪负担，我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变得更有效率了。

经过一年的疫情，我们的工作安排也有所调整。我有时在家工作，有时需要在办公室。经历了这些，我能够在工作场所做真实的自己。

到目前为止，公司管理层和员工之间的沟通比以前更加开放了，我有信心我代表自己和社区的努力将对我们职业生涯中的跨性别女性社区产生积极影响。在道德上非常需要得到同事的支持，他们的支持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我有信心这对我和社区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没有任何歧视的情况下工作，我们的基本权利也不会再受到侵犯。

— 2021 年 7 月

这个故事是采集于Innovation for Change – East Asia。也是项目名称“COVID-19边缘故事”的一部分。该项目通过故事分享的技能提升，为来自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缅甸、菲律宾和越南少数边缘群体的六名人士提供了一个平台来分享他们在疫情中故事与经历。

‘Pandemic’s Silver Lining’ English version
Pandemic’s Silver Lining: A trans woman’s journey

‘Pandemic’s Silver Lining’ Korean version
팬데믹의 희망: 트랜스 젠더 여성의 여정

‘Pandemic’s Silver Lining’ Malay version
Pandemik Membawa Sinar: Perjalanan seorang trans wanita